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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输的爱【3】

2018年05月30日07:21 | 来源:中国青年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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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南省郑大一附院的诊断证明书

绝对不能动的家底

后来,是亲戚提醒,杨美芹才想起可以在网上筹钱。之前她听说村里有人生大病,用过一个叫“水滴筹”的平台让人捐钱。

“都是没办法了才用这个,筹钱的都是家里实在有困难的。”凤雅的爷爷蹲在地上,叹气说。

因为只上过小学一年级,杨美芹只能认识简单的汉字,但不会写字。她让凤雅的小姑帮忙申请了水滴筹,然后在11月3日正式提交。

在郑大一附院拿到诊断报告后,水滴筹开始正式生效,筹款链接很快在村子里扩散开来。

一直到11月29日,杨美芹看到水滴筹的筹款已经几乎不再上升,就提前提现,共12373元。

在此期间,凤雅的病情又出现恶化。右眼周围红肿明显,有时一整天都不吃饭。杨美芹发现凤雅的左眼视力也开始变差,她当时拍摄的一张照片里,在闪光灯的照射下,凤雅左眼的大部分瞳孔已经变白。再往后,她发现凤雅已经开始走不好路,会突然摔倒。她把凤雅放进一个儿童推车里,在往后的日子里,除了病床,凤雅几乎再没能离开过那里。

凤雅有一个比自己小一岁半的弟弟,他在出生时就患有唇腭裂,那时他做了手术还在恢复期。为了照顾两个患病的孩子,杨美芹让3个大点的姐姐“少吃一点”,“给老四老五买好一点的奶粉”。

有时她会带凤雅去镇上的超市,买些“奢侈”的零食和玩具。凤雅吃到了自己从没吃过的汉堡,甚至拥有了一台自己一直想要的电子琴。这台琴花费了杨美芹300多元,在此之前,她给孩子买回的玩具不会超过20元,还要5个小孩共同分享。

凤雅一直没机会弹奏这台属于自己的玩具,直到现在,那台电子琴仍然躺在堂屋的桌子上,上面覆盖着杂物,没有人听到过它的声音。

善款消耗很快,没到春节,筹来的1.2万多元就所剩无几。钱是困扰这个家庭的最大问题。凤雅的爷爷原本是村里的“体面人”,在这个被外界称为“杂技村”的地方,爷爷年轻时曾带着6个女儿行走江湖,在15年前就盖起了村里的第二栋两层小楼。

6年前,因为脑梗,他不得不回到家,花去了6万多元治疗费。他说现在他的收入只有每年14亩地粮食换来的2万多元,和凤雅奶奶在建筑工地赚来的1万多元。

这些钱大多都花在了杨美芹的5个孩子身上,“一个月奶粉钱都要5000多元”。

他承认自己还有最后的保留,那是他“绝对不能动”的家底——他还有个19岁的小儿子,现在还没有结婚。

去年,儿子交了个女朋友,“个子又高人又漂亮”。在谈婚论嫁时,对方提出16万元彩礼的要求。这远远超出了凤雅爷爷的承受能力,最后儿子主动提出了分手。

“说实话,我真是对不起我这个儿子。”凤雅爷爷流着眼泪,声音颤抖。

在当地农村,父母最大的责任就是给儿子完成婚事。没有人质疑这一点,觉得它是“天经地义”。它甚至成为一条标准,来衡量父母是否称职。

“现在农村就是这行情,结婚就得有房有车有彩礼。”村支书张安会说。

村子里有很多新盖的楼房,村民说,这些都是年轻人结婚用的“新房”,即使不在家住,房子也要盖,“我们这都是这样。”如果谁没给儿子娶来媳妇,“在整个村都抬不起头”。

凤雅爷爷不想让自己再对儿子愧疚,决定给儿子添置一份结婚的“必需品”。今年春节过后,他要求几个女儿凑钱,“自己也拿出一部分”,给儿子买了辆小轿车,“一共十几万元”。

对于一个时日不久的孙女和还没结婚的儿子,他选择了后者。最近,他蹲在自己家门口抽着烟,声音平静地向记者讲述当时做出的这个决定。

(责编:覃博雅、董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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